拒绝特赦，要把牢底坐穿

　　抗战胜利后，汉奸[HanJian]逆案成为全国瞩目的重案。法庭上，昔日那些趾高气扬的汪府大员，一个[YiGe]个垂头丧气，唯陈璧君硬着头皮，拒不承认是汉奸[HanJian]，还厉声质问众位法官：“日寇侵略，国土沦丧，人民遭殃，这是蒋介石[JiangJieShi]的责任，还是汪先生[XianSheng]的责任？若说汪先生[XianSheng]卖国，重庆统治下的地区，由不得汪先生[XianSheng]去卖；东北、华北、华东沦入日本人之手，还不是蒋委员长拱手相让的！当初日本人进攻广东[GuangDong]，国府大员闻风而逃，你们何曾尽过守土之责，这难道也是汪先生[XianSheng]的责任？南京统治下的地区，是日本人的占领区，并无寸土是汪先生[XianSheng]断送的，相反只有从敌人手中夺回权利，还有什么国可卖？汪先生[XianSheng]倡导和平运动，赤手收回沦陷区，如今完璧归还国家，不但无罪，而且有功……汪精卫[JingWei]投靠日本是汉奸[HanJian]，蒋介石[JiangJieShi]投靠美国英国是不是汉奸[HanJian]？”此言一出，法庭大哗。陈璧君被判处无期徒刑，罪名为“通谋敌国，图谋反抗本国”。当庭宣判时，她大声抗辩道：“本人有受死的勇气，而无坐牢的耐性，所以希望法庭改判死刑！”

　　1949年4月，中国人民解放军全面接管苏州，将陈璧君从狮子口江苏第三监狱移送到公安局看守所。数月后，陈璧君被押解到上海提篮桥监狱，其余生的最后十年便在此度过。

　　1949年9月，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在北京举行。会议期间，与陈璧君私交很深的宋庆龄与何香凝找到毛泽东、周恩来，特意为陈璧君说情，请求特赦陈璧君。毛泽东同意了这个请求。他说：“陈璧君是个很能干、也很厉害的女人，可惜她走错了路。既然宋先生[XianSheng]、何先生[XianSheng]为陈璧君说情，我看就让她写个认罪声明，人民政府下道特赦令，将她释放。”

　　当晚，宋庆龄与何香凝经过一番斟酌，由前者执笔，给陈璧君写了一封辞情恳切的信：

　　陈璧君先生[XianSheng]大鉴：

　　我们曾经在国父孙先生[XianSheng]身边相处共事多年，彼此都很了解。你是位倔强能干的女性，我们十分尊重你。对你抗战胜利后的痛苦处境，一直持同情态度。过去，因为我们与蒋先生[XianSheng]领导的政权势不两立，不可能为你进言。现在，时代不同了。今天上午，我们晋见共产党的两位领袖。他们[TaMen]明确表示，只要陈先生[XianSheng]发个简短的悔过声明，马上恢复你的自由。我们知道你的性格，一定难于接受。能屈能伸大丈夫，恳望你接受我们的意见，好姐妹，殷切期待你早日在上海庆龄寓所，在北京香凝寓所畅叙离别之情。

　　谨此敬颂大安。

　　庆龄（执笔）香凝

　　1949年9月25日夜于北京

　　陈璧君并未欣领宋庆龄和何香凝的善意，她回信婉拒，大意为：共党要我悔过，无非还是持蒋政权的老观点，认为我是汉奸[HanJian]。汪先生[XianSheng]和我都没有卖国，真正的卖国贼是蒋介石[JiangJieShi]。这不用我历数事实，二位先生[XianSheng]心中有数，共党心中有数。正由于二位知道我的性格，我愿意在监狱里送走我的最后岁月。衷心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。

　　死硬的陈璧君真就把牢底坐穿了。不管你是否认定她是汉奸[HanJian]，你肯定会对她饰演的硬派角色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。这样硬气的男人尚且不可多得，何况她年老多病呢。

　　（作者系文史学者）

　　原载于《同舟共进》2010年第9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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